中六　羅秀雯

　第一次之後便是第二次，可讓人最深刻的總是第一次。第一次嚐到甜，糖蜜融化在齒舌間；第一次嚐到酸，眼耳口鼻一瞬間糾結成一團，第一次嚐到苦，啞巴吃黃蓮有話說不出；第一次嚐到辣，火花在味蕾炸開而溫度沸騰到頂點。所有所有的第一次，給人感覺是如此強烈，叫人如此難忘。我們總是高舉第一次，為所有所有的第一次都賦上至高無上的意義，第一次象徵著我們邁出的第一步。也許這也是初戀總教人刻骨銘心的最大原因。於是，我們漸漸忽略了第二次，如果第一次失敗了，我們不敢再踏出一步再嘗試，因為第一次的跌倒的經驗，讓我們膽怯，讓我們卻步。 我們忘記，第二次其實也只有一次，第二次其實也很值得紀念。第二次是一個重複的動作，剛剛經歷過第一次，重來的感覺是熟悉中卻仍帶有生澀。

　第一次站在台上，面對群眾擔任司儀，雖然台後台下練習過千數萬遍，老師同學也給予無限支持和鼓勵，但緊張還是佔據了神經，掌心不停地冒汗，口中不斷唸唸有詞，雙腳不住地輕輕顫抖。第二次拿著麥克風，不安減卻不少，聽著自己的聲音從禮堂一個個大小音箱傳出，一個個大小人頭專注的眼神，我愈來愈流暢自然的表現，第二次似乎是新的體驗。這個第二次帶給我的感覺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的，雖然是重複，第二次卻是另有一番風味。 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關係是千絲萬縷的，緊緊相扣。恕我斷章取義，在中國的一句俗話裏可以窺見這道理，如「得一想二」，第一次嘗到成功的甜頭或感受到美好，便會期待第二次的到來，想再次感受那美好。

　那年我第一次來到中國三大古城之一的麗江，那裏的風景好似一幅小橋流水人家恬靜溫馨的水墨畫，匆匆數天走馬看花便要離開，而期間拍攝的過千幀照片更在意外中損毀。自此，無時不渴望重溫當日的美好畫面，但當我舊地重遊，當年情卻不復在，同樣的一幅水墨畫，楊柳依依撩動的卻是愁緒，片段重疊中仿佛看到從前的自己，而如今在夕陽下形單隻影。也許，有些事情感覺只此一不可再。 對於某些事，我們永遠希望它只出現一次，逼不得已迎接了第一次後，衷心希望它停止在第一次，例如傷痛，背叛和死亡。

　如果要面對的是殘酷的現實，第二次是不受歡迎的。同樣，犯第二次錯誤也是不被接受的。第一次犯錯可以當作不知者不罪，無知而犯下的錯似乎是可以原諒的，所以犯人可能有機會無罪予以機會改過。但當第二次錯誤出現，重複犯錯的人便會被處分，第二次改過自身的機會會來得更難了。這便是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差距。 第一次也好，第二次也罷，我想重要的是我們的心態，人生漫漫，我們的生活也注定要重重複複，每天吃飯作工，有付出、亦必有獲取，每次的體會也必定不同。有些第一次是不能避免，而繼續第二次更是常態，在生老病死循環不斷中，你會發現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其實也是第一次，因為每一次都是一個更新，都是新感受、新體驗、新發現。